吱吱。

    钉子狠狠地在木桩上划了一道。

    从上往下,一共十三道。

    再数一遍,确认没错。

    陈叔达松了一口气:“十三天,再有两日,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,说起来,还有些不舍呢!”

    是的,不是陈叔达疯了,而是当他得到消息,整个礼部都被官降一级,罚俸禄半年时,他突然发现,喂熊猫和羊驼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,再说,这两只家伙虽然调皮,但看起来十分可爱,每日相伴,别的不说,整个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。

    这十三日以来,没有案牍之劳行,没有尔虞我诈,没有勾心斗角,甚至连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也眼不见心不烦,心情自然顺畅许多。

    “当当……”

    陈叔达竟然坐在树荫下,开始哼唱起小曲来。

    刚哼唱几句,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:“陈大人好雅兴!”

    陈叔达转身,看见杜荷笑眯眯都走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以前看见杜荷,陈叔达总会心生厌恶,今日不知怎的,越看杜荷,越觉得可爱起来。

    或许,是因为杨玉华被发配到岭南了吧。

    “陈大人,吃了吗?”杜荷走过来,坐下,问道。

    陈叔达摇摇头:“福兮祸兮所福,祸兮福之所倚,杜荷,你没想到吧,你让老夫在此喂养羊驼和熊猫,反倒是让我逃过一劫,你说老夫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?”

    杜荷嘿嘿一笑:“陈大人,说那干嘛!咱们俩,啥关系啊!”

    说着,他竟然要去搂陈叔达的肩膀,陈叔达赶紧躲开:“打住,我与你,并不是很熟,不过,此次因祸得福,老夫会记住你这人情的,不过,听闻你在外面说,老夫在梦幻集团每日与屎尿厮混,沦为熊猫和羊驼之万物……可有此事?”

    他盯着杜荷的眼睛。

    杜荷心中一动。

    是哪个狗-日-的走漏了消息?

    不过他表面却是不动声色:“陈大人说笑了,流言蜚语而已,不足为奇,不足为奇,我与陈大人,往日无怨近日无仇,怎可能败坏你的声誉,我今日……便是来跟你说一声,这赌约作废了,陈大人,你还是赶紧回礼部去吧,如今礼部都乱成了一团,你再不出马,陛下该怪罪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?”

    “真的不能再真!”

    大哥,你快走吧,这说你坏话之事都被你知道了,再留下来要是知道其他真相,还不得把本少爷活剥了啊。

    陈叔达想了想,说道:“好,杜荷,如今礼部有要事,老夫不多留,改日再回来看望这熊猫和羊驼,顺便与你喝一杯,你这人,坏事做了不少,但总体上还算一个好人!”

    好人?

    杜荷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随后,陈叔达收拾好行囊,乘坐梦幻集团安排的马车离开。

    杜荷急忙把老傅叫过来:“吩咐下去,从此后,别让陈叔达踏进梦幻集团半步。”

    “啥?”老傅一脸懵逼。

    “别问,问就是别让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了,少爷!”老傅懵懵懂懂地点头,可心里还是充满疑惑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陈叔达没有回陈府,而是直接来到了礼部。

    一看见陈叔达,礼部大小官员竟然激动得抱头痛哭。

    陈叔达也忍不住落泪。

    他才离开十几日,没想到礼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。

    “诸位,陈某对不住大家!”陈叔达拱手,愧疚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哇……”

    几个多愁善感的官员,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最后,吏部侍郎姚珂站出来,关切地问道:“陈大人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陈叔达说道:“梦幻集团的生活,苦了一些,不过,本官是个信守承诺之人,圣人说过,仁义礼智信,本官这信做的还是不错的,所以,再苦再累也算不得什么,总要让天下人看看,我陈叔达,是一个愿赌服输之人。”

    姚珂面色有些古怪,说道:“大人,下官说的不是此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还有事?”

    “有……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!”姚珂有些为难。

    陈叔达一脸困惑,斩钉截铁道:“说!”

    陈叔达说道:“此次,东瀛人到大唐示威,最后灰溜溜败走,还死了一个王子,天下都看到我大唐兴盛,陛下龙颜大悦,于昨夜在太极宫宴请群臣,此事,你知否?”

    “当然知道!”陈叔达心想,还有宫中的人到梦幻集团邀请我呢,可惜我当时顾忌礼部此次被罚,不好意思去见陛下而已。

    姚珂说道:“昨夜,晚宴上,鄠邑县公杜荷,喝多了,酒后失言。”

    “酒后失言?哈哈哈,一定是丑态百出吧,杜荷这小子,总算,哈哈哈……咦,不对,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?”陈叔达猛然一惊。

    姚珂无奈地点点头:“鄠邑县公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说大人你整日与屎尿为伍,还沦为熊猫和羊驼的万物!”

    “哦,此事啊,本官知道,杜荷,实在可恶。”此事,陈叔达早已知道,所以此刻听到,虽然愤怒,却也不至于失态。

    姚珂见状,补充道:“还有,他说你脱光了,在灞河边裸奔!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他还说,你每日要从平康坊叫几个年轻女子到你房间去!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还说,九旬老太为何裸死街头?数百头母驴为何半夜惨叫?鸡圈的野鸡为何屡遭黑手?灞河岸边大娘的袭衣为何频频失窃?连环**母牛案,究竟是何人所为?老尼姑的门夜夜被敲,究竟是人是鬼?数百只小母狗意外身亡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?这一切的背后,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?是**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?这些……都和你有关系!”

    “啥?”

    “杜荷,我跟你没完!”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

    陈叔达一张口,鲜血喷洒而出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次日一早。

    “老爷,该上早朝了!”管家小心提醒道。

    陈叔达躺在床上,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杜荷,你大爷啊!

    你喝酒就喝酒,没人管你。

    你酒后失言也就罢了,为何要辱人清白啊!

    我不就是在东瀛进贡这件事上,弹劾过你几次吗?

    你至于如此打击报复吗?

    陈叔达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,谁也不见!

    此事,最无奈的是,大家都知道是假的,所以,他更没有理由去找李二申诉,只能有苦说不出,泪水都往心里流。

    ……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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