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,我跟延臣发现松江府境内大规模出售私盐后,便是产生了好奇,在跟灶户的接触中多了一个心眼,从一个经验老道的灶户口中得知了私盐的源头!”王时举迎着林晧然的目光,显得一本正经地道。

    “私盐的源头在哪里?”林晧然已经着手在调查这个事情,却没想到王时举和李延臣给了他惊喜,便是正色地询问道。

    随着他渐渐掌握住地方的局势,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是私盐。

    大明的盐法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,朝廷做出了“让利”的姿态,盐引一直实行低赋税的标准,从而令到大明百姓吃上“廉价盐”。

    只是奈何,这一份蛋糕实在太过于诱人,令到各方势力都想要咬上一口。

    像京官食盐、盐政官员的吃喝卡要和皇上给皇室子弟赐盐引,前者给京城官员钻了空子,后者则是皇权和官权对政盐的一种主动损伤。

    但是不管如何,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,实则是可以进行解决的。

    不过有一些东西却是看不见的,一直都潜藏在暗处。一张私盐的产、运、销的巨大走私网络早已经覆盖了整个东南富庶地区,通过从其他盐区运来食盐在东南销售,每年都能从中攫取上百万两的利润。

    正是如此,大明的盐政遭到了极大的创伤,百姓吃高价盐的大部分利润没能进入国家财政,反而进入了这些人的口袋之中。

    林晧然不打算对这种私盐网络视而不见,而是已经开始进入了深入的调查,想要将这张潜藏在江南的私盐网络给连根拔起。

    现如今,他需要摸清楚是谁在主导着这张私盐网络,私盐的源头在哪里,是那股势力在运输这批盐,又是谁充当着分销商的角色等。

    从分销渠道进行调查,免不得容易打草惊蛇,故而他迫切地想要知晓私盐来自何方,这张网络的源头究竟在哪里。

    “我们接触了两位很有经验的灶户,还将私盐给他们进行查看,他们都说是长芦盐,兴国和富民二个盐场!”王时举为人稳重,显得郑重地回答道。

    林晧然听到这个答案,脸上并没有显得过于意外,先是喝了一口茶水,将自己的心绪稳了一下,这才扭头望向蒙绍道:“廷伦,你到泰兴,可有什么收获?”

    事情很是凑巧,蒙绍亦是因为私盐源头的事情跑到泰兴,只是不知道他这边有没有突破。

    “回老师的话,石知县受老师所托,对县内的私盐进行了暗查,得知那些盐来自于……福建的莆田盐场。”蒙诏显得郑重地回答道。

    咦?

    王时举和李延臣微微一愣,却是没想到跟他们的调查结果是南辕北辙,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色。

    林晧然的眉头却是微微地蹙起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,发现问题恐怕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,甚至比想象中牵涉得要更广。

    只是一道灵光闪过脑海,他捧着茶盏显得笃定地吐出两个字道:“不对!”

    扬州城,繁华依旧。

    由于两淮都转运使坐落于此,又处于京杭大运河的交通要塞,这里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官员、商旅和士子等,从而带动了这里的商业。

    虽然扬州的纺织业已经没落,但终究是地处江南,背后有南京的精美丝绸,南边有松江棉布,令到这里的商品显得应有尽有。

    另外,这里的人文气息很浓厚,青楼的名妓更是层出不穷。正值盛夏时节,这江南水乡无疑是一个避暑的绝佳胜地。

    尽管花魁大赛已经落幕,但位于小秦淮河畔上的四季楼仍然是宾客不绝,门前的街道时而有小商贩的叫卖声传起。

    跟着楼前的热闹不同,楼后的院落却显得静谧。在一个水榭之中,池中的荷叶削减了烈日的热情,一个转动的水车给水榭带起了一丝凉意。

    魏国公徐鹏举仍然是一身华贵的装束,正是居中而坐,两边足足分坐着十几号人,皆是南直隶地区有头有脸的乡绅或盐商。

    只是徐鹏举的脸上正是浮起怒容,对着旁边的人直接质问道:“当真是胡闹,究竟是谁动的手?”

    虽然他深知除掉林晧然是一个不错的计谋,必然减少很多麻烦事。但却是失败了,不仅没有解决掉大麻烦,反而给林晧然一个借机发难的机会。

    说着,便是摆出了国公的威严,徐徐地扫过在场的众人。

    杨大石等人面对徐鹏举的质问,便是纷纷扭头望向了陆公子,却是想起昔日这位嚣张公子哥的言语,很可能便是这位陆公子做出了那等胆大妄为之事。

    陆公子解开了胸前的衣领,上面还搭着一张湿毛巾,嘴巴微微张开着,翘着二郎腿显得不注意形象地坐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面对着众人的怀疑目光,他显得后知后觉,却是不满地回应道:“你们瞧本公子做甚,此事可跟本公子没有关系!”

    陈伯仁深深地望了一眼陆公子,却是拿捏不定陆公子的话是真是假。在先前的聚会上,这位历来目空一切的陆公子明显表达出要除掉林晧然的意思,甚至已经向他这边讨要了事成后的好处。

    只是现在,陆公子却是缄口否认,不承认是他是刺杀钦差大人的幕后主使。却不知他是真的没有做,还是因为事败而不想引火上身。

    “此事不做便就罢了!但若是真动了手,尾巴一定要处理干净!”徐鹏举自然是乐得不知,却是对着在场的众人认真地告诫道。

    陈伯仁和范千山交换了一下眼色,敢情这位国公其实还是怀疑是他们行刺了钦差大人。不过面对着魏国公的话,他们回应不太对,不回应似乎显得没有礼貌,便是用鼻音做了一个含糊的回复。

    徐鹏举喝过一杯茶水,这才将手搭在一个精美的木盒上,望着在场的众人认真地道:“今年跟去年一样,这里一共有一百张票子,不过价钱得高出一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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